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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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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1 章

在落入水中的那一瞬,後背被薄冰碰得生疼。

還尚未將這疼痛緩解,周身的水迅速湧進她的口鼻,一種窒息感傳來,危險的警告攻入她的四肢百骸。

她想要掙紮,可是越是掙紮,越是感覺離那水面的光亮越來越遠……

是啊,她不會游泳……

“系統!”

周遭的水不僅僅像要侵入她的鼻腔,更是像要侵入她的全身,令她無法呼吸,令她的意識已出現了模糊。

【宿主請說!】

“救我!”

【對不起宿主,您今日已兌換過非燒瓷所需道具,所以……】

“混蛋!”

她逐漸下沈,她太難受了,自鼻腔至肺部像是被灌了水泥封住了一般……

“像你這種不拿員工死活當回事的資本家,活該眾叛親離!”

是誰在說話?

在水中的她,不知是不是出現了幻覺,竟在水中看見了卓一冉拿著文件夾重重地摔在她的辦公桌上,將桌上的筆彈得飛起。

“我,不拿員工死活當回事?”

沈菱歌不自覺地問著自己。

“好啊!像我這樣罪大惡極的人,那就讓我去死吧!”

她不再掙紮,任由著一股力量將自己帶向湖底。

被木釘劃破的口子還在向外流血,隨著她的下沈,在水中拉成一道完美的弧線,而又隨著水波,暈染開來。

就這樣想著,耳邊卻傳來了急促地劃水聲。

可她也沒有力氣睜開雙眼。只感覺有人向她湊了過來,附上她紅潤的嘴唇,為她渡入了些空氣。

空氣?

獲得了空氣的瞬間,體內的細胞像是由沈睡中逐漸蘇醒,刺激了她的求生欲望。

那人攬出她的腰,她倚在那人懷中,由著他帶她向上游去……

不知過了多久,她迷迷糊糊地躺在地上,周圍的一切由水,變成了刺骨的寒風。

一陣陣掃向她濕透的身體,可她,似乎連打寒戰都沒了力氣。

“沈菱歌!你堅持住!”

誰在喊她?

胸口被上下按壓,弄得她生疼,唇邊不斷送來溫熱的氣息。

可她終究還是昏了過去。

新年過去之時,已是立春之際。

春來冬去,萬物覆蘇。

醉香舫落水之事兩日後,沈菱歌終於醒了過來,睜眼之時,入眼的便是靠在一旁軟榻上呼呼大睡的餘時安。

睡了兩日,昏昏沈沈,身上也沒什麽力氣,沈菱歌剛想起身,又倒回枕間。

似是聽見響動,餘時安隨即也睜開了眼,向沈菱歌這邊望來。

“醒了?”說著,一個鯉魚打挺起了身,走到沈菱歌身邊扶著她的肩膀,讓她斜倚在床上。

“我們這是在哪?”沈菱歌這一覺仿佛睡了許久,醒來之時似已不知今夕何夕。

“我們仍在京師。”餘時安端起藥罐又放在火爐上熱上一熱,“醒了便好,再休息些時日,我們便可返回富雲縣了。”

“我落水之後發生了何事?你可知曉?”沈菱歌許是剛醒過來,聲音有些沙啞。

見狀,餘時安先倒了一杯水遞予她,瞧她蒼白的面頰,聲音也變得柔軟起來,“落水之後的事,都忘了?”

說起這個,沈菱歌捧著茶杯,細細思索了起來。

她只記得她墜入水中,手臂被劃傷……

想到這裏,她看向自己的手臂,確是被包紮起來,稍微動一動還有些痛感。

思緒又牽著她回到了那水下,那股窒息感使得她的眉頭緊蹙。而後,那自唇間傳遍全身的空氣暢快感,他親口為她渡氣,唇齒相貼……

她猛然擡頭看向餘時安,“你救了我?”

“怎麽樣?你這個夫婿還有點用處吧?”餘時安把她的手向上推了推,“先喝點水潤潤嗓子。等下大夫會來給你看診。”

暗自慶幸搖了搖頭,甩去腦海裏那些畫面,她才又重新將目光落在了眼前這人身上。

端起水杯,飲一口,又開口問道:“白叢山那邊不是要派人殺我,你又是如何帶我離開的?”

他心知她心中有諸多疑惑,若不一一解答,她又豈會善罷甘休,遂道:“白叢山死了。”

“死了?”沈菱歌聞言萬分震驚,牽動了肺氣,咳了起來。

餘時安又為她添了點水,“你這落水傷了肺,還需好好調理,更別說這般激動。”

“咳咳……”她這咳得眼中都泛起了淚花,拉住餘時安的胳膊,艱難地說道,“然後呢?”

拿她沒有辦法,餘時安只好繼續說道:“你之所以落水,只因當晚有一夥蒙面人,故意駕船撞擊畫舫。隨後上到舫間將白叢山幾人全部殺害。”

“什麽!”沈菱歌難以置信,她只知曉白叢山這些人對青瓷的計較,還有更多她無法想明白的地方。如今人死了,這背後的陰謀是會戛然而止,還是繼續蔓延呢?

“死了幾人?”她仍不甘心的確認。

餘時安搖了搖頭,“聽聞只找到了白叢山和古玉齋張老板的屍首。”

“為何會如此?”

“據說蒙面人乃是醉香舫老板的仇家,上舫之後,在舫上一通亂殺。官兵得信趕到時,醉香舫燃起熊熊大火。你我離開湖邊時,應是蒙面上還在砍殺之際。”餘時安邊說著,邊將爐上的藥倒入碗中遞給她,“發生這樣大的事情,誰有還顧得上你我。”

原來她昏倒之後,岸上竟發生了這麽多事。

萬事皆是玄妙,若不是這夥黑衣人,即使餘時安能就她出水,又如何能帶她離開。

只是這夥黑衣人,不知目的為何,竟這般殘忍,不僅殺人,還要一把火燒掉畫舫。

到底是怎樣的仇怨能狠毒至此。

燒掉畫舫?

思及此處,沈菱歌忽而想起那畫舫上要相助於她的秦聞笙。

“秦公子如何?”

餘時安見她一醒來便問個不停,若不“要挾”她一下,怕是這藥更是喝不下去了,故作為難道:“你若不喝下這藥,我怕是也想不出要說些什麽了。”

心中好奇之事太多,沈菱歌都顧不得這藥的苦,端起碗來一飲而盡。

“厲害厲害!”餘時安在一旁驚嘆,“沈老板果然豪飲。”

沈菱歌白他一眼,現在她哪有心思同他開玩笑,“那日他在走廊上看見我,恰巧喚了我的名字,這才驚動了白叢山他們。而後,他替我攔住他們,我這才得空逃脫。”

聞言,餘時安神情晦暗不明,可當對上沈菱歌視線時,這才換上微笑,“他,應是無恙。”

“應是?”沈菱歌反問。

“是啊,那日我見他下了船,但他身子弱。雖是僥幸逃脫,但回去之後的事,又有何人知曉。”餘時安似是知她會有此一問,直接接口說道

聞此,沈菱歌終是松了口氣,緊繃的神經也稍稍放松。

“你這般在意他?”可這時,餘時安倒是冷了下來,語調裏帶著幾分譏諷和醋意。

“什麽在不在意的,你莫要胡說。”沈菱歌啞然失笑,她哪裏想到對任何事毫不在意的餘時安冷著臉問她這些。

可這時,餘時安又湊近了兩步,直直逼視著她,正要開口說些什麽。門外傳來的敲門聲,“餘公子,大夫來了。”

餘時安這才收回目光,到門口打開了房門,這一瞬,哪還見剛剛的寒意,“大夫請。”

大夫提著藥箱,瞅見沈菱歌已然醒來,那雙因年邁而略帶渾濁的雙眼,登時放出了亮光,“尊夫人居然醒了。”

她都睡了兩日了,照這大夫的意思,她該是不知道何時才能醒來。

等等,尊夫人?

餘時安倒是很會介紹的。

大夫像是見到了稀奇事一般,拎著藥箱快步走了過來,附上沈菱歌脈搏,嘖嘖稱奇,“奇了,明明邪氣入體,九死一生的脈象,如今竟安然無恙了。”

“好了好了,大夫,既然內人無恙,麻煩您再開些溫補祛邪的湯藥吧。”餘時安將還坐在床邊把脈的大夫從凳子上拔了起來,帶到一旁開藥,“等會讓寅禮去拿藥。”

老大夫連連點頭,似還在震驚於脈象中。

大夫走了之後,這屋內又只剩下這二人。

兩人似乎十分有默契的不再提及先前那尷尬的狀態,反倒是沈菱歌先開口,“多謝你這幾日的照顧。”

沒想到她會對他言謝,將她先前放在床邊的藥碗拿回案上,隨口道:“我以為你會介意那大夫剛剛的稱呼。”

哪知沈菱歌不以為意地聳聳肩,“老大夫不過是過路之人,何須同他計較?”

她的滿不在意落入餘時安耳中,亦不知是何滋味。可他畢竟是餘時安,倏忽間便斂去眼底的情緒,只道:“沈老板這次險些丟了性命,可得到了你所想要的?”

抿了抿嘴唇,沈菱歌終是開口道:“反正現在相關聯的人都已不在了,也不怕告訴你。”

“願聞其詳。”

沈菱歌將自己在畫舫上的所聞娓娓道來,說起那個不知名的大人問起餘時民一事時,留心著餘時安的表情,似在捕捉一絲絲蛛絲馬跡。

可餘時安聽起這些事來,如同旁觀者,不帶一絲情緒,“依你所言,暫時還不能確定這幕後之人究竟是聖上,還是另有其人。”

“正是,聖上不願青瓷之技一家獨大,此處我覺得有理。可他又何需拿下瓷窯?他可是當今聖上,若需青瓷,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。若要將瓷窯收為官窯,也是一道聖旨罷了。那他光要個瓷窯又有何用?”她道出心中所惑。

“如果不願青瓷之技一家獨大確是聖上之見,而拿下瓷窯是另一人之計呢?”餘時安順著沈菱歌的話分析下來。

二人目光相對,頓時感到此事不尋常,而又有尚不明晰的勢力,更加人感覺深不可測。

隨即,沈菱歌又道:“雖不知為何有人突襲醉香舫,既是如此,我們也該快些返回富雲縣,離開這是非之地才是。不過……”

她頓了頓,“張老板是瓷器行的老主顧,如今他命喪黃泉。而我又恰巧在京師,不去探望,似有不妥。”

但,此時的她處境尷尬,若是去無疑是惹人耳目,若不去到底落人口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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